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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語「四句聯、相褒、唸歌」的格律、押韻規則

(本文初版,捌先發表佇 facebook 的「台語社」,所用的台語漢字,遵趁教育部推薦用字,無照我網誌別篇的慣勢用字去調整)以下整理出上嚴格的台語「四句聯」、「相褒」,尤其是「唸歌」的格律,會用得提來配合古早歌仔調唱出來,四句的尾字毋但仝韻母,而且有講究平仄。若是無唱,干焦講,親像娶新娘講四句,就無一定有照遮爾嚴格的格律。這毋是某一本冊、某一个人規定的,是我歸納民間相褒,佮唸歌走唱的歌仔仙怹傳承、創作的作品所整理出來的。毋過,屏東的恆春民謠,怹的格律較鬆,無要求尾字个平仄。

我這篇,本來(2011-05-21)寫了非常抽象,無舉實例。後來(2011-12-07)才補充實例。網路有一寡唸歌的有聲資料,所以各位會當家治提來做印證。毋過,著愛採用正港民間藝人,親像呂柳仙、楊秀卿的唸歌,毋通用文人的創作!(最近修改日期:2012-01-03、2012-01-10)

一開始先用簡單幾句話來開破上嚴格的唸歌鬥句的要求:一葩四句內底,每一句的尾字愛用仝款的韻母(包括介音在內)。第二句、第四句的尾字,就是韻跤,一定愛用平聲字,就是台語第一聲抑是第五聲的字;或者是用陽入聲字,就是台語第八聲的字(這有額外的條件限件)。抑第三句尾字,袂使[sái]用平聲字。若無照按呢做,佇第二、四句韻跤,用著第一、第五、第八聲以外的聲調,就是較凊彩的,或者是外行人。

以下詳細說明。

先補充淡薄仔背景智識,文言詩律有分「平聲」[piânn/pênn-siann]佮「仄聲」[tseh-siann]。以台語來論,平聲就是第一聲(陰平)佮第五聲(陽平);其他的聲調,包括第二聲(上聲)、第三聲(陰去)、第四聲(陰入)、第七聲(陽去)、第八聲(陽入),攏算仄聲。

台語四句聯的押韻有分平仄[piânn-tseh],這點觀念蓋重要,但是佮文言詩的平仄概念有出入。以下的討論,愛用著「非入聲的仄聲」這種概念,也就是只包括第二、三、七聲(就是「上聲」佮「去聲」),無包括第四、八聲(就是「入聲」)。另外,第四聲佮第八聲,雖然攏是入聲,但是佇台語四句聯押韻,有重大的差別(尤其是 -h 的入聲),這點完全無佇文言詩押韻的概念內底。

甲、句式:原則上,七字一句,四句形成一首[tshiú]「四句聯 sì-kù-liân」,類似文言的七言絕句。一首四句聯配合一種歌仔調落去唱,就叫做一葩[pha]。另外,也會使額外thap字、thap句入去活用。一葩接紲一葩唱落去,就組合創作出長篇的「唸歌體」(我號的名)。

乙、押韻法:以下講著第幾句押第幾聲,攏是指迄句的上尾字,因為押韻只考慮句尾字。漢語(台語在內)一个「音節」(傳統叫做一个「字」),是由「聲母、韻母、聲調」三種音節組件來構造的。其中,「韻母」的結構閣會使分析做「介音+韻腹+韻尾」。所謂押韻,毋但「韻母」愛仝款、嘛愛考慮「聲調」,但是「聲母」免管,隨意。四句聯押韻,「韻母」佮「聲調」有微妙的互動,以下的說明,就是綜合考慮著這兩項要素。

四句聯鬥句押韻的第一條基本原則:「韻母」著愛屬佇仝一个「字母」,才「有可能」出現佇仝一葩四句聯的尾字。這是「必要條件」,毋是「充份條件」,也就是講,一葩四句聯,四字尾字,一定屬佇「仝款字母」;但是「仝款字母」,無一定就「會使」出現佇仝一葩的尾字,只是「有可能」,下面會進一步說明限制的條件。

「字母」是指親像《彙音寶鑑》彼種傳統閩台語韻書所列的「四十五『字母』音」,「君(un)、堅(ian)、金(im)、規(ui)、嘉(e)、干(an)、公(ong)、乖(uai)、經(ing)、觀(uan)……」彼種「字母」。以下講著「字母」,一律是這種意思,毋是羅馬字的 abc 彼種字母。這種字母,大概會使講做是「包含介音在內的韻母」,也就是完整的「介音+韻腹+韻尾」。

舉例一:韻母 a、ia、ua 等等是分開屬佇無仝的「字母」,所以袂使互相押韻,也就是講台語四句聯押韻,愛將「介音」考慮在內。若是文言文是無咧管介音的部份,這三个韻母會使互相押韻。

舉例二:韻母 a、ann 嘛是屬佇無仝的字母,口母音佮鼻母音袂使互相押韻。請注意,這是上嚴格的格律,有袂少四句聯抑是唸歌,並無做甲遮講究。

閣來分兩類,「開尾韻」佮「閉尾韻」,來討論進一步的限制條件。

開尾韻只要屬佇仝一个字母,而且「聲調有仝類」(分兩類:「吊懸調」、「非吊懸調」,下段會解說),就可以押韻。像 a、â、a̍h 會使互相押韻。閉尾韻毋但愛屬佇仝一个字母,閣聲調仝類,而且入聲字還入聲字,非入聲字凡非入聲字,袂使同齊出現佇仝一葩四句的尾字。像 an、ân 會使押韻,但是袂使佮 a̍t 押韻。

頂段所講「聲調有仝類」,就是第 2、4句仝款「字母」,而且是「吊懸調」。「吊懸調」是佇遮我臨時杜撰[tōo-tsuān]的術語,包含第一聲〔高平調〕、第五聲〔低升調〕、第八聲〔有腔口差,但是以高短調為主〕這三種。第 3 句著愛用「非吊懸調」,也就是指除了第一、第五、第八聲以外的聲調。若第 1 句才隨意。閣強調--一遍,四句尾字攏愛仝「字母」,但是聲調有變化。

這種聲調上的變化,是現此時,台文作者創作台語四句聯最大的「盲點」。我看著某某台文大作家寫出來的四句聯,定定真憢疑[giâu-gî]咧想:到底伊有了解「聲調佇四句聯尾字」的限制無?伊可能知,但是因為台語運用能力無夠,無法度拄好安排佇第 2、第 4 句尾來配搭「吊懸調」,閣佇第 3 句尾來配搭「非吊懸調」(橫直無欲配合歌仔調的旋律來唱,較無要緊);嘛凡勢怹根本毋知這種格律,想講只要「仝字母的音節」攏thìng好隨意出現佇四句任何一句的尾字,所以才定定佇第二句、第四句出現「非吊懸調」韻跤,抑是佇第三句出現「吊懸調」韻跤。

以下進一步詳細來解說「開尾韻」佮「閉尾韻」四句聯押韻的差別。韻母的結構是「介音+韻腹+韻尾」,其中只有「韻腹」是必要的成份。「開尾韻」佮「閉尾韻」的定義就是看韻尾來決定。

一、開尾韻:簡單講,就是「無韻尾」的韻母,佇韻母結束的所在,喙空開放。包括口音韻(a/ah, i/ih, u/uh, e/eh, o/oh, oo/ooh, au/auh, ai/aih……),佮鼻音韻(ann/annh, inn/innh, aunn/aunnh……),閣有韻化鼻音韻 ng/ngh, m/mh)。請注意:一、束喉音(glottal stop)收束的韻母,嘛歸屬佇開尾韻。二、韻化鼻音韻 ng/ngh 的 ng,閣有 m/mh 的 m,是佔佇韻腹的地位,毋是韻尾,所以嘛算開尾韻。

  1. 第 2、4句押平聲(第一、五聲)或者是 -h 第八聲,總共三種聲調。
    概念上,這三種聲調攏是我頭前所解說的「吊懸調」。古早閩台語第八聲無論漳、泉、廈腔攏算吊懸調(古漳是低升、古泉是中升、廈門是高短調)。所以 a / â / a̍h 是有押韻的!(但是佇閉尾韻內底,am / âm 有押韻,毋過佮 a̍p 無押韻,請參考後壁閉尾韻的說明)照傳統的分類,-h 第八聲是屬佇「仄聲」[tseh-siann],竟然會使佮第一聲、第五聲的平聲字押韻,這敢毋是不可思議?毋是!因為這三種的實調攏是「吊懸調」,套歌仔調落去唱,無問題。
  2. 第 3 句著用第二、三、-h四、七聲,這幾種的仄聲,總共四種「非吊懸調」。
  3. 第 1 句隨意,看是綴第 2、4句來用吊懸調押韻,抑是綴第 3 句,用「非吊懸調」。
    但是統計起來,用非吊懸調,佔大多數,按呢做,結構較應伨[ìn-thīn],嘛較好揣字(吊懸調三種聲調 vs. 非吊懸調四種聲調)。
  4. 口音韻佮鼻音韻,就準元音本身仝款,可比 ia 佮 iann 來講,嘛愛分開押韻,袂使囥入仝一葩。

呂柳仙《勸世歌 Khuàn-sè-kua》(月球唱片)舉例:

世間的人無當比 [sè-kan ê lâng bô-tàng pí](尾字 -í 第二聲)
自恨出世落塗時 [tsū-hūn tshut-sì lo̍h-thôo-sî](尾字 -î 第五聲吊懸調)
歹命艱苦磨甲死 [phái-miā kan-khóo buâ kah sí](尾字 -í 第二聲)
富貴差𡢃佮用兒 [tshut-sì tshe-kán kah īng-](尾字 -î 第五聲吊懸調)
(以上彼葩是押單元音口音韻 i 平聲,有兩句吊懸調押韻)

注生娘娘注好好 [tsù-sinn niû-niû tsù hó-hó](尾字 -ó 第二聲)
夯刀sian削都袂無 [giâ-to sian siah to buē bô](尾字 -ô 第五聲吊懸調)
未曾注食先注餓 [bē-tsîng tsù-tsia̍h sing tsù-gō](尾字 -ō 第七聲)
由在天地去伐落 [iû-tsiā thinn-tuē khì hua̍t-lo̍h](尾字 -o̍h 是 -h第八聲吊懸調)
(以上彼葩是押單元音口音韻 i 平聲佮 -h第八聲,有兩句吊懸調押韻) 

世情是我看蓋透 [sè-tsîng sī guá khuànn kài thàu](尾字 -àu 第三聲)
奸雄的人毋通交 [kan-hiông ê lâng m̄-thang kau](尾字 -au 第一聲吊懸調)
勸恁少年芷共老 [khǹg lín siàu-liân tsínn kāng lāu](尾字 -āu 第七聲)
賰錢是命免人留 [tshun-tsînn sī miā bián lâng lâu](尾字 -âu 第五聲吊懸調)
(以上彼葩是押雙元音口音韻 au 平聲,有兩句吊懸調押韻)

世情是我看上破 [sè-tsîng sī guá khuànn siōng phuà](尾字 -uà 第三聲)
有當食用免傷磨 [ū-tàng tsia̍h-īng bián siunn buâ](尾字 -uâ 第五聲吊懸)
富貴艱苦到死煞 [hù-kuì kan-khóo kàu sí suah](尾字 -uah 第四聲)
平平仔過日敢有縒 [pînn-pînn-á kè-li̍t kám ū-tsua̍h](尾字 -ua̍h 是 -h第八聲吊懸調)
(以上彼葩是押雙元音口音韻 ua 平聲佮 -h第八聲,有兩句吊懸調押韻) 

注生婆姐無公平 [tsù-sinn pô-tsiá bô kong-pînn](尾字 -înn 第五聲吊懸調)
代先注死才注生 [tāi-sing tsù-sí tsiah tsù-sinn](尾字 -inn 第一聲吊懸調)
咱人尾溜看毋見 [lán lâng bé-liu khuànn-m̄-kìnn](尾字 -ìnn 第三聲)
圓人會扁扁會圓 [înn--lâng ē pínn# pínn# ē înn](尾字 -înn 第五聲吊懸調)
(以上彼葩是押單元音鼻音韻 -inn 平聲,有三句吊懸調押韻)

梁松林《馬家央媒人求親新歌》(台北 周協隆書局 1936 年出版)舉例:(用字照原版無改,我加台羅)

萬仔汝簡即天叼 [Bān--á lí kán tsiah thian-tho̍h](尾字 -o̍h 是 -h第八聲吊懸調)
我簡有塊驚恁無 [guá kán ū teh kiann lín bô](尾字 -ô 第五聲吊懸調)
下得早成對頭好 [ē-tit tsá-sîng tuì-thâu hó](尾字 -ó 第二聲)
配頭我是下曉落 [phuè-thâu guá sī ē-hiáu lo̍h](尾字 -o̍h 是 -h第八聲吊懸調)
(以上彼葩是押單元音口音韻 o 平聲佮 -h第八聲,有三句吊懸調押韻) 

二、閉尾韻:「有韻尾」的韻母。閣分「非入聲」(-m/-n/-ng韻尾)、佮「入聲」(-p/-t/-k韻尾)兩類分開押韻:

(一)、非入聲(-m/-n/-ng韻尾):

  1. 第 2、4句押平聲[piânn/pênn-siann](第一抑第五聲)。
  2. 第 3 句一定用非入聲的仄聲[tseh-siann],也就是第二、三、七聲。
  3. 第 1 句會當綴第 2、4句,用平聲(第一、第五聲)來押韻;或者是綴第 3 句,用非入聲的仄聲。
    類似頂面開尾韻的情形,實際上,押仄聲的例,佔絕大多數。

呂柳仙《勸世歌 Khuàn-sè-kua》舉例:

這款的歌真希罕 [tsit-khuá ê kua tsin hi-hán](尾字 -án 第二聲)
專講勸人在世間 [tsuan kóng khǹg--lâng tsāi sè-kan](尾字 -an 第一聲吊懸調)
人有真𠢕真頇顢 [lâng ū tsin gâu tsin hâm-bān](尾字 -ān 第七聲)
俗語所講為人難 [sio̍k-gí sóo kóng uî-lîn lân](尾字 -ân 第五聲吊懸調)
(以上彼葩押閉尾韻非入聲 an 韻母,有兩句吊懸調押韻)

陳清波編《最新勸世了解歌》(台北 周協隆書局 1935 年初版)舉例:(用字我有改過)

聽歌若有作田人 [thiann-kua nā ū tsoh-tshân-lâng](尾字 -âng 第五聲吊懸調)
轉去一年收兩冬 [tńg--khì tsi̍t-nî siu nn̄g-tang](尾字 -ang 第一聲吊懸調)
有人坐船出外港 [ū lâng tsē-tsûn tshut guā-káng](尾字 -áng 第二聲)
予伊順風一片帆 [hōo i sūn-hong it-phiàn-phâng](尾字 -âng 第五聲吊懸調)
(以上彼葩押閉尾韻非入聲 ang 韻母。有三句吊懸調押韻,像我講的,這種情形比例真低,我佇頂面呂柳仙規部[phō]唸歌 66 葩攏揣無例,就用陳清波的版本來thap。呂版實際上是將陳版的頭、尾幾葩仔提掉。)

(二)、入聲(-p/-t/-k韻尾):

  1. 第 2、4句押第八聲
  2. 第 3 句一定用第四聲
  3. 第 1 句用第四聲
    另外,根據頂面《馬家央媒人求親新歌》的 -o̍h 第八聲出現佇第一句佮第四句韻跤的情形來類推,我認為「理論上」佇遮第 1 句用第八聲嘛可以,但是,我一時並無揣著實例。原因除了佮頂面分類的第三句類似道理(結構應倌、較好揣字)以外,閉尾韻入聲字佇台語口語的總字數無濟,伊本質上也較無適合提來吟詩、唱歌做韻跤,因為無好牽聲、拖長,歹表現句尾悠遠的音樂效果,像古早的文言詩用入聲字來押韻的嘛足少。呂柳仙彼部勸世歌 66 葩內底,只出現兩葩是押閉尾韻入聲字,而且四句尾字攏是第四聲、第八聲、第四聲、第八聲的變化,如下:

呂柳仙《勸世歌 Khuàn-sè-kua》舉例(兩葩無相紲):

會做兄弟如手足 [ē tsuè hiann-tī lû tshiú-tsiok](尾字 -iok 第四聲)
父母親情是骨肉 [pē-bó tshin-tsîng sī kut-jio̍k](尾字 -io̍k 第八聲吊懸調)
咱人著照序大約 [lán lâng to̍h tsiàu sī-tuā iok](尾字 -iok 第四聲)
日後才有好結局 [ji̍t-āu tsiah ū hó kiat-kio̍k](尾字 -io̍k 第八聲吊懸調)

做人父母著phah-tat [tsuè-lâng pē-bú to̍h phah-tat](尾字 -at 第四聲)
囝若無教上食力 [kiánn nā bô kà siōng tsia̍h-la̍t](尾字 -a̍t 第八聲吊懸調)
有人心神用一節 [bô-tshái sim-sîn īng tsi̍t-tsat](尾字 -at 第四聲)
飼大漢予伊不孝蓋毋值 [tshī tuā-hàn hōo i put-hàu kài m̄-ta̍t](尾字 -a̍t 第八聲吊懸調)


以上的格律,唸歌藝人並袂曉用頂面的術語來解說,但是怹自自然然唱唸出來的,就符合我所講的格律。但是咱遮的「智識份子」,若無人分析出這種規律,而且有意照規律來行,就僫得做會出「詩樂和諧[si-ga̍k hô-hâi]」的四句聯七字仔歌詩。

若是「無嚴格」的四句聯押韻,親像第三句尾字,會使凊彩用一个「無仝字母」的仄聲字(這是布袋戲四連白[sì-liân-pe̍h]的「典型格律」);閣有開尾韻內底,仝款「喙型」的口音韻佮鼻音韻會使互相押韻(a/ann, i/inn, ua/uann等等);甚至 am/an/ang,im/in/ing 有時嘛當做仝韻跤等等(野台歌仔戲定定聽著),這我佇遮攏無討論。

請注意:若提自清朝以來所出版,全部的「歌仔冊」文獻來整理,無法度歸納出以上遮爾嚴格的格律,因為早期的歌仔冊,押韻較 ling,但是日本時代佇台灣出版的歌仔冊,有一寡作者,親像梁松林、陳清波,就有合我所講的規律咧講究。戰後咧走江湖,高明的唸歌藝人,像呂柳仙留落來的錄音資料,嘛攏是按呢。非專業的民間相褒,共伊提來分析起來,大部份嘛攏有符合!

怹佇無意識中,掌握會著這種規則,但是我咧臆,有法度明白解說出來的人無濟。不過,梁松林佇《馬家央媒人求親新歌》上冊欲收煞的時,明白提起「這欵句豆即通品,頂仄下平分有真」(這款句讀才通品,頂仄下平分有真)[tsit-khuán kù-tāu tsiah-thang phín, tíng tseh ē piânn hun ū tsin]。以兩句做一个單位,來分「頂」句佮「下」句;iah若以四句一葩來講,「頂仄」就是第一、第三句用「仄聲字」收尾字;「下平」就是第二、第四句用「平聲字」做韻跤。當然,伊按呢講傷過簡單,透過我這篇詳細的分析,咱才會當充份明瞭內中曲折的係項。

總講一句,台語四句聯、七字仔唸歌的押韻規則,絕對毋是親像真濟研究者用「四句攏總押韻」這種粗淺的講法、含糊的概念會當掌握的。著愛照我歸納的規律,tsiah有才調做會出音韻上媠氣的唸歌曲詞[khik-sû]。

補充一:
台語四句聯這種押韻規律,雖罔佇逐句非句尾的所在(第一字至第六字)完全無要求平仄,這點比文言的七言絕句較 ling,但是伊也有比七言絕句較講究、較嚴的所在,就是佇第二、四句,袂使得用「非入聲的仄聲」抑是第四聲;閣佇第三句的尾字,雖然用「非 -h8 的仄聲字」,但是猶原愛佮第二、四句韻跤的平聲字,屬「仝一个字母」在內。就這个觀點來看,台語所講的「鬥句 tàu-kù」,應該會當佮「押韻 ah-ūn」的概念做一寡分別。「押韻」較強調需要押韻彼幾句的韻跤,若無押韻迄幾句的尾字,只要「聲調」佮韻跤字平仄對反,「韻母」佮韻跤字完全無 tī-tāi 攏無要緊;但是台語講的「鬥句」,是愛考慮第三佮第一句尾字攏嘛愛佮第二、四句「仝字母」的特殊要求,按呢四句做一个整體,將怹攏總兜[tau] 倚來「鬥」[tàu] 出理想、完美的四「句」連,形成四句句尾出現「低、懸、低、懸」按呢起落有致[khí-lo̍h iú-tì]的音樂性的節奏。

補充二:
我引入「字母」的概念來分析台語四句聯押韻,無用一般人較熟的「韻母」來討論,有兩个因素:

(1) 文言詩押韻所要求的「仝韻母」,無考慮著介音,但是台語愛考慮。

(2) 開尾韻平聲,佮開尾韻第八聲。前者像 a, â.;後者像 a̍h,若以「韻母」來論,舒聲佮入聲絕對是風馬牛不相及[hong má-giû put siong-ki̍p],袂使押韻,但是台語會使,a, â, a̍h 是屬佇「仝字母」的吊懸調,所以我需要採用「字母」的概念來幫助分析,來拍破「韻母」概念的束縛。


這篇寫佇半年前 [tsit-phinn siá tī puànn-nî-tsîng]
無舉實例僫分明 [bô kí si̍t-lē oh hun-bîng]
今共改晟較完整 [tann kā ké-tshiânn khah uân-tsíng]
望恁指正鬥牽成 [bāng lín tsí-tsìng tàu khan-sîng]

往早四句蓋深奧 [íng-tsá sì-kù kài tshim-ò]
飄撇台語唱相褒 [phiau-phiat Tâi-gí tshiùnn sio-po]
歡迎相敆來探討 [huan-gîng sann-kap lâi thàm-thó]
哪塊學習哪𨑨迌 [ná-teh ha̍k-si̍p ná tshit-thô]

唸歌鬥句有竅妙 [liām-kua tàu-kù ū khiàu-biāu]
智識份子袂明瞭 [tì-sik hūn-tsú bē bîng-liâu]
走唱先覺攏會曉 [tsáu-tshiàng sian-kak lóng ē-hiáu]
頂仄下平真𠢕撨 [tíng tseh ē piânn tsin gâu tshiâu]

押韻法度學了離 [ah-ūn huat-tōo o̍h liáu-lī]
也著時時唸歌詩 [iā-tio̍h sî-sî liām kua-si]
捷聽捷讀有準備 [tsia̍p thiann tsia̍p tha̍k ū tsún-pī]
對喙現褒笑瞇瞇 [tuì-tshuì hiān po tshiò-bi-bi]

四句快唸僫出擢 [sì-kù khuài liām oh tshut-tioh]
頭殼實實mooh塊燒 [thâu-khak tsa̍t-tsa̍t mooh teh sio]
想無囥下暫且歇 [siûnn-bô khǹg-hē tsiām-tshiánn hioh]
觸景感應隨定著 [tshiok-kíng kám-ìng suî tiānn-tio̍h]
(台語「觸景」有雙重意思:予情景感觸著、無意中拄著)

語詞捌少僫鬥句 [gí-sû bat tsió oh tàu-kù]
揣無韻跤接身軀 [tshuē bô ūn-kha tsiap sin-khu]
頭尾對調換順序 [thâu-bué tuì-tiāu uānn sūn-sū]
顛倒來想展工夫 [tian-tò lâi siūnn tián kang-hu]

四句唸歌足心適 [sì-kù liām-kua tsiok sim-sik]
鬥句法度說明白 [tàu-kù huat-tōo sueh bîng-pi̍k]
聲調起落好配曲 [siann-tiāu khí-lo̍h hó phuè-khik]
定定接觸自然熟 [tiānn-tiānn tsiap-tshiok tsū-jiân si̍k]

以上是我隨意做幾葩仔予各位看講,欲照這種規則來創作,嘛無偌困難啦 ^_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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頂面圖片來源:國立臺灣大學圖書館數位典藏館--歌仔冊與唸歌

本文章以 CC BY-NC-SA 4.0 授權

九降風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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