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訊雜誌社佮趨勢教育基金會等單位,2011年5月24佇台南國立台灣文學館辦理百年小說研討會。大會邀請作家黃春明先生做專題演講,題目是「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」。佇演講場抗議个[ê]蔣為文教授,對書寫台語文个理想形式,有伊明確个主張佮堅持,不過,迄種主張並無代表全部个台文運動者。無了解其中分別个社會大眾佮文化評論者,難免會掠[lia̍h]蔣教授个特定主張來反對台語文運動,造成討論失焦[sit-tsiau]。
黃春明先生演講个重要論點,是伊認為台語只要會曉講就好,根本反對讀寫「全台語文」(不管是全部寫漢字、抑是用羅馬字),只贊成用華文做主體个書寫系統。
關係台語、台文个爭論,咱愛分層次來議論:
一、上基本个,是咁有需要保存台灣母語?即點黃先生有贊同,政府已經毋敢表示反對(特別是選舉若到,逐个政治儂攏嘛真愛講台語來搝[giú]票),社會大眾嘛漸漸有同感(毋過,無一定有真正採取行動)。總講一句,語言毋但是溝通个工具,嘛是文化个載體,精神个認同、親情个歸依,袂容允用強勢語言來取代、消滅儂个祖先話、父母話。這是基本人權,普世價值。
二、閣來,台語若有需要保存,按怎做?咁有需要文字化?咁應該寫作「全台語文」?寫全台文即點黃先生反對,這才是咱欲辯論个重點。
認為台語本質上只是講个語言,幾千年來只靠一喙傳一舌,會凍活甲真好,將來嘛繼按呢落去就好,這是錯誤个觀念。因為時代改變啦!現代是多元文化、多語社會。強勢語言攏是聽、講、讀、寫,四肢健全,𠢕[gâu]走𠢕跳,但是咱个母語只有聽佮講,賰[tshun]一跤[kha]一手,半身不隨,絕對無法度佮強勢語言有比有並[phīng]、競爭並存[pīng-tsûn]。少年父母嘛因為按呢來看輕家治个祖先話,認為母語無字通[thang]寫、無冊通讀,無路用,所以怹毋肯教囡仔講台語,按呢早慢台語一定死。
黃春明先生一直強調母語應該佇自然、活潑个生活環境內底自然學習,無應該佇死板个學校環境內進行。但是咱台灣囡仔佇學校攏是華語環境,轉來厝裡,大部份个時間精神嘛攏予華語功課縛死死,即種情形已經超過五十年。台灣父母嘛煩惱囡仔佇學校內,國語講輸儂、功課綴儂袂著,所以攏毋肯對囡仔講台語,甘願用「台灣國語」佮囡仔講話。黃大師遐爾聰明精光个社會小說家,咁講伊看袂出即種現象,老早已經造成台灣青壯年以下,台語普遍無及格个嚴重問題?煞按呢無存[tshûn]天良,講啥乜「母語只要佇厝裡教就好,學校毋免教」?!
教育政策應該愛有遠大个眼光,關心文化理想,毋是只顧現實,所以袂使放據在即種「阿母毋肯教囝講母語」个台灣怪現象惡化落去。咱必需要佇學校教母語,而且是教「聽講讀寫」四種能力个母語,父母嘛應該同齊來學習。政府嘛著愛積極採取獎勵个各種政策,來引起台灣儂學習母語文个動機,才有可能來挽救祖語失傳、母語滅亡个惡運。
將即个層次个主題縮卡細,著是「咁有需要創作『純台語文』个台灣文學」?這我佇頂一篇〈黃春明先生演講「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」引起抗議,我个淡薄感想〉有討論著。
三、台語若有需要文字化,啥款書寫形式、系統,上蓋理想?這會使予逐家去試寫,才閣來檢討、調整,最後自然形成共識。其實,台語老早著有文字,而且文獻、作品非常豐富,只是過去無機會得著官方認可來標準化,而且進入全民教育體制,所以現時一般民眾對台語文有真濟誤解,普遍想講台語無文字。但是,經過台灣文化志士幾十年个爭取,目前教育部已經制定台羅音標,嘛有公告推薦漢字,工具盡量攢[tshuân]予便,來開放予社會各界去利用,並無要求一定愛全部用羅馬字,抑是全部用漢字去寫台語。
教育部公告遮个台語文書寫符號,並毋是即幾年才雄雄對石頭空煏[piak]出來个,是專家學者佮台語文寫作者,通力合作,將幾百年來个台語文獻(包括漢字、羅馬字)所用个符號共伊採取精華,整理出來个。
若欲寫台語文,到底應該採用全漢字?全羅馬字?抑是漢羅混合文?建議有心个台灣鄉親,毋通只靠直覺去評論佗一種台語文形式卡妥當,應該愛親身去學習、寫作過,才有法度真正判斷其中个好䆀[bái]得失。
以上第二佮第三層次个台語文議題,佇即遍黃春明演講衝突事件个檢討,一定愛分予清楚。因為黃先生根本閣停留佇第二層次个觀念爾爾。伊演講个論點就是,中國儂著愛寫中國北京華文,台灣儂攏是中國儂(因為中國台灣同文同種同風俗,無應該主張一爿一國),所以台灣儂攏著愛寫中國北京華文,無應該寫台語文。
伊根本反對咱寫全台語文,伊才無咧管咱是用漢字抑是羅馬字來寫。有儂將伊个華文台灣文學作品,改寫做全漢字台文,嘛予伊批講〔不倫不類〕。
足龜怪个是,伊反對咱寫台文,有一項理由是,台語各地腔口無共款,親像有鹿港腔、宜蘭腔,所以無法度寫做文字。伊按呢講根本是咧自我否定,因為伊寫个華文小說,內底有出現台語詞,親像「查某」?即種詞,中國除了閩南以外,根本無儂看有。閣再講,全中國華文作者个作品,咁無大江南北个口音差別,當然嘛有。是按怎華文會使寫,咱台文著袂使寫?
佇遮無閣隨條仔討論黃先生反對台語文个理由,詳細請參考鹿港儂中文系退休教授施炳華先生个批評〈黃春明演講現場實錄〉。
實在講,寫台語,根本是做一个台灣儂,非常自然个需要。政治卡開放了後,雖然因為逐家過去無受過台語文个教育,袂曉寫「全台文」,但是報章媒體,不時攏會出現一寡台語詞,親像「雞婆、鴨霸」,問題是按呢寫,根本錯誤。雞仔咁會比鴨仔卡「雞婆」?是按怎欲講「雞婆」,毋講「鴨婆」?鴨仔咁會比雞仔卡「鴨霸」?是按怎欲講「鴨霸」,毋講「雞霸」?完全講袂通。既然欲寫,著愛正確、標準,寫做「家婆」「壓霸」才好。
「家婆、壓霸」攏有收佇教育部臺灣閩南語推薦用字內底。台語毋是無字通寫,包括漢字佮羅馬字,家私[ke-si]差不多攏便便佇咧矣。總是,真正有咧寫台文个儂著會理解,台語無可能百分百用漢字來表記,因為台語足濟外來語,若用漢字烏白鬥,根本唸袂準,另外閣有真濟擬聲詞、擬態詞、合音字(兩字合做一音節)等等,太豐富,毋是死板个漢字應付會去。勉強揣一大堆罕用漢字、抑是不斷製造新字,只是鑿枷[tsha̍k-kê]家治夯[giâ],激破頭腦。
到底是加學幾若千个無共形體个漢字卡緊,抑是去了解台語羅馬字16个字母个拼音原理,一[it]理通,萬理徹[thiat],隨意來組合出千變萬化,漢字歹寫个台語音,佗一種卡簡單?看無羅馬字,只是一時个心理障礙。過去傳教士來台灣,教毋捌字个台灣百姓學羅馬字,三個月內著攏會曉讀羅馬字台語聖經。若學漢字,三個月咁有才調讀漢字聖經?
話閣講倒轉,像我寫即篇論說文,著會凍完全寫漢字,羅馬字只是做注音个路用。就即種觀點來看,學華文,愛學ㄅㄆㄇ;學台語,愛學羅馬字音標,攏共款是一種輔助。所以羅馬字亦會用得獨立當做比漢字閣卡緊學个台語拼音文字使用,抑是補足漢字个欠點來做「漢羅台文」使用,抑是當做幫助唸出漢字台語音个注音符號,實在是足好个工具。
論到創作台灣文學,使用啥乜語言卡妥當个問題。咱應該用包容心來對待,無論用啥乜文字創作台灣文學,咱攏應該尊重伊、歡迎伊、肯定伊个努力。總是,用「非台語」寫小說來描寫「台語百姓」个生活、對話,有一个限制,著是無可能完全表現出台語儂个氣口[khuì-kháu]佮感情。
這袂輸是作家佇咧創作个時,家治頭殼內攏愛先經過翻譯个過程,將人民个自然語言,轉換做伊个書寫語言。即種翻譯轉換,氣口定著會走精,感情定著會走味去。
過去因為統治者刁工、惡意欲消滅台語,毋肯予台語文進入教育體制,所以台灣人民普遍毋知影台語有文字,當然看無、袂曉寫。即馬情形無仝,既然官方已經公告台語音標佮漢字,嘛有袂少台語文學作品出版。有心欲從事台灣文學創作、欣賞个朋友,應該愛好好仔來了解學習--一下,有好無䆀[bái]啦。以後聽著啥乜心適个台灣俗語、諺語[gān-gí],嘛攏有法度精確記錄落來,毋免閣用華文抑是ㄅㄆㄇ來烏白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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