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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華文)淺談台語創造新詞的方式

以下是我拄tsiah 佇 ptt.cc BBS站 TW-language 板所貼个華語文章。


 作者  khoguan (Phuann Khoguan)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看板  TW-language
 標題  [詞彙] 淺談台語創造新詞的方式
 時間  Sat Mar  8 20:17:45 2008

語言與文化相互依存,文化發展,則語言隨之發展。物質文明是文化的重要基礎,人類不斷創造新物,則語言需隨時因應新物的出現而有以指稱之。在一個多語且快速變遷的社會,若只有一語得以隨時產生新語以指稱新物,其他語言皆無,則此眾語言淪亡無日矣。
(不好意思,寫得半文不白,一時不習慣用華語白話來思考)

以上就是台灣眾本土語言的現狀,挽救這些語言的途徑之一,是進行研究,歸納分析出這些語言構詞的方法,特別是它們過去創造新詞的種種方式及策略,整理出一些原則,再據此原則,廣徵民意,制定新詞,透過人為力量去推廣。

(生命固然會找到它的出路,但是人類的破壞力太強大,對生態的破壞非得用人為介入方式去復育不可。語言亦同,已非得用公權力、公資源去挽救不可,不能放任社會去自由發展,否則必死無疑。)

以下就台灣閩南語來舉一些過去創造新詞的方法供各位參考。

一、舊詞新用。例如:早年是用榨茶油的副產品來做清洗身體的用途,叫做「茶箍」,後來引進了新的化學產品,因為用途相同這個關聯性,就沿用舊詞「茶箍」來指稱新物。

二、創造新詞:方式多端,略舉數種…

1. 借外來語:該新物是外來的,很容易就跟著人家的說法來指稱它。於是前例的那種化學物,就有人稱之為 suat/sat/sap-bun5,並在指涉上往往有別於原來的「茶箍」。

(老是有人在問說,為什麼肥皂的台語有不同說法,原因就是不同地的台語人針對此物採取了不同的造新詞方法。)

台語的外來語,眾所週知,有許多是日語先從西洋語借入,台語再從日語借入。

注意,「外來語」不是「外語」,所謂「用外語」就是盡量按照外語原來的發音去講。但是「用外來語」,卻必須經過調整,將外語「丟進」本地語言的音韻結構中去進行「磨合」使之符合本地語的音韻結構才能真正成為「外來語」。自然發展情形下,是人們使用不自覺的「語言知識」去進行這種調整,若要用人為力量去推廣,則要語言學家進行有意識的研究,整理出其「磨合原則」,也就是「音譯規則」,再有系統地廣泛運用。

外語的專有名詞,像人名地名等,若要建立能保有主體性的台語,就該根據上述做法來音譯外來語。次一等的做法,是根據華語的音譯漢字去唸台語音,《廈門音新字典》附錄收了一大堆外國專有名詞,就是這樣做。閩南語聖經中也大都如此。而最沒尊嚴的做法,就是唸華語的外來語說法,就像目前的電視台語新聞那樣。在現實的台灣,台灣本土語言就是這麼沒「語格」。

2. 外來語+舊詞素:

如鋪馬路的那種外來的「膠」,是由「打馬士」洋牧師引進的,便稱為「打馬膠」(tann2/tiam2-ma2-ka)。此例「打馬」是廣義的外來語;而狹義的外來語,是指外語本身也是那樣說,但此例不是。

相對於台語採用外來語的做法,華語對此則是舊詞新用,也是根據用途類似這個關聯性,拿「柏油」這種舊物舊詞來指稱新物。舊物的「柏油」台語叫做「樠油(mia5-iu5)」,由於台語在此未曾舊詞新用,而舊物不再生產,「樠油」一詞也就亡佚了。

3. 運用既有詞素去重組出新詞:有種種方式……

例如 basketball 這種外來的新球類運動,1930年出的《台日大辭典》收了「藍球na5-kiu5」(「藍」想必是「籃」的誤植)及「筐球khing-kiu5」這兩種說法,都註明是"新",表示是新名詞。

這個值得吾人參考,去感受一下台語用舊詞素組合新詞的方法,一是翻譯/解釋式的,basket是「籃」,ball是「球」,合起來就是籃球。另一種則是觀察式的,觀察到東西本身,重點是那個「筐」(既不需要網子,也不需要能承物的籃子),球要投進那個「筐」才得分,故稱「筐球」。我覺得「筐球」真的比「籃球」之名取得貼切,大推!

要用人為方式運用既有詞素去重組新詞,該得要對台語的語詞及語義結構進行研究,深刻體會百姓的語言心靈,才能創出鮮活有味、足以表現在地生命力的新詞。

4. 從「漢字文化圈」的其他語言去借他們的「漢字詞」來用,並改用自己的漢字音來唸。清朝以前,是借文言、書面語,日據時代主要是借日語,戰後主要是借華語。

日語「看板」,台語唸做 kham9-pang2,是外來語,屬於前述第 1 種。
日語「見本」,台語唸做 kian3-pun2,這是在此談的第 4 種。

華語「捷運」,有人講台語時,叫做ㄐㄧㄝˊ ㄩㄣˋ,並宣稱他是講「外來語」,一語言使用外來語,沒什麼不妥。依前述說明,我批評這只是「講外語」,而不是「講外來語」。真要說「外來語」,該唸做 tse9-un2。這個新物,我都說 tsiat8-un7,這是第 4 種方法。

以上所談只是粗發其緒。許多細節未及細論,如第 4 種的漢字台語音,由於台語一字多音的現象太複雜,引進或新制一漢字詞時,文言音、白話音、訓讀音等等究該依循何等原則來使用,值得好好研究。又如,哪類詞適合採取何等造詞法,民眾的接受度會比較高,在不同的語言發展階段又該如何調整?一方面要順應民情,但一方面又要教育民眾,建設一個較理想的語言文化的社會。這些都需要有紮實的「規範性」(prescriptive)研究來做後盾。

隨堂練習一 ^^

「膠囊」一物,台語至少有三種說法:
1. kha-pu2-se2-luh 2. ka-long5 3. gia5-kong2-a2
請試著運用前述分類,說明這些說法分別使用了台語哪種創新詞的方式。

隨堂練習二 ^^

「巨蛋」一物,鄉民推文建議了種種「可行」的台語說法,是分別運用了前述的哪種創新詞的方法?

宿題 ^^

「巨蛋」台語該怎麼說?請試著結合前述可能給你的一點點啟示加上你個人無窮的想像力,取一個比眾鄉民所提更精彩也更可行的名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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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束前卑微的呼籲:

懇請台語研究者,多從事規範性(prescriptive)的研究,別僅從事描述性(descriptive)的研究。挽救語言的危亡,很需要學者們指引具體可行的明路。

本文章以 CC BY-NC-SA 4.0 授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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